Sthenjwa Luthuli Life Lessons, 2020 Ross-Sutton Gallery Contact for price
Raphael Adjetey Adjei Mayne, Amanda Gorman, 2021. Courtesy the artist and Destinee Ross-Sutton.
藝術家與收藏家之間的關系建立在途徑、供應、資本、文化聲譽和權力不平衡之上,且總是充斥著各種矛盾。但在20世紀70年代當代藝術市場開始以天文數(shù)字增長之前,關于這些不平衡的爭論卻很少進入公眾的視野。
1973年,在藏家羅伯特·C·斯庫爾(Robert C. Scull)于“臭名昭著”的個人收藏拍賣會上售出羅伯特·勞森伯格(Robert Rauschenberg)的作品后,二人就開始了曠日持久的“拉鋸戰(zhàn)”;2019年,大衛(wèi)·泰格(David Teiger)的繼承人則決定在拍賣會上出售一幅投資回報率高達132倍的丹娜·舒茨(Dana Schutz)畫作——盡管這件作品本應獻給現(xiàn)代藝術博物館(Museum of Modern Art)。以上種種例子都說明了一個事實:關于藝術家談判能力和收藏家個人責任的爭論,從未停止過。隨著市場對有色人種藝術家作品的追捧以及對其作品不時的瘋狂炒作,這些爭論只會越演越烈,而在藝術界持續(xù)存在的種族主義和不平等中也是如此。一方面通過對藝術家的賦能,另一方面嘗試讓藏家負起責任,策展人、藝術顧問和畫廊主 Destinee Ross-Sutton 希望糾正系統(tǒng)內存在的不平衡現(xiàn)象,或者至少讓藏家在“炒賣”前能夠思考一番自己的行為。
Dodi King
Boo, ca. 2020 Ross-Sutton Gallery Contact for price
“人們對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角色以及其行為越來越有自知之明,”Ross-Sutton 在最近的一次采訪中說,“如今,藝術家有了和盤托出的機會,而公眾的目光很快就會集中到‘炒賣’藝術品的個人身上。這種關注可以說令人如坐針氈;但在我眼中,隨之而來的不適感還需要再猛烈一些才好。”
Ross-Sutton 是一位行動主義者。身為策展人和畫廊商,她之所以勸阻藏家“炒賣”,部分是因為她主要與年輕的黑人藝術家合作。在歷史上,這些藝術家的市場能動性遠不如他們的白人同儕。年僅25歲的 Ross-Sutton 可謂藝術界“強人”,她的崛起和對黑人藝術家的需求激增一樣引人注目。然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她的第二份事業(yè)。
“當我選擇進入新聞界的時候,一心想的都是‘我要改變這一切’。但當你真的入行之后,就必須循規(guī)蹈矩,而這一切會消磨你的初心。”她回憶道,“這就是我轉向藝術的原因。因為當世界開始崩潰時,我們會訴諸不同形式的藝術來提醒自己,為何我們應該蒸蒸日上,而不只是得過且過——藝術讓我們記起人性。”
Courtesy of Destinee Ross-Sutton.
Installation view of “BLACK VOICES: Friend of My Mind” at Ross-Sutton Gallery, 2020.
對藝術的熱愛并不是 Ross-Sutton 從新聞業(yè)轉型為策展人的唯一動機。她還想告訴眾人,一切皆有可能。她說道:“我從事藝術的另一部分原因是想接觸年輕的黑人孩子們,尤其是年輕的黑人女孩。我想告訴她們,這位在哈林區(qū)(Harlem)出生長大的女孩,如今得以幫助全世界如此多人、如此多藝術家,而你們也可以做到——你們也有機會。”
在布魯克林的當代非洲及僑民藝術博物館(MoCADA)工作了一段時間后,Ross-Sutton于去年春天在斯德哥爾摩的 CFHILL 畫廊策劃了展覽 “黑人的聲音/黑人的微觀世界”(Black Voices/Black Microcosm),展出了包括 Cassi Namoda、Otis Kwame Kye Quaicoe 和 Amoako Boafo 在內的31位藝術家的作品。夏天,她與佳士得合作策劃了“Say It Loud”的拍賣展覽,呈獻了22位黑人藝術家的佳作。為了這場展覽,Ross-Sutton 制定了一份藏家在購買作品時必須簽署的合同,要求其承諾五年內不轉賣作品,并在決定出售時給予藝術家優(yōu)先購買權;當交易完成后,需將15%的價值增量歸還給藝術家。
Lanise Howard
Contemplating Impermanence, 2020 Ross-Sutton Gallery Contact for price
前不久,她創(chuàng)立了自己的藝術空間 Ross-Sutton,并以展覽 “黑人聲音:我的心靈之友”(Black Voices: Friend of My Mind)揭開了畫廊序幕。畫廊坐落于曼哈頓 SoHo 區(qū),擁有巨大的實體店面(1月14日線下展覽結束,但在 Artsy 上,線上版本將一直持續(xù)到3月2日)。展覽展出了40位藝術家的作品,其中便包括 Boafo、Vanessa German、Adegboyega Adesina、Marcellina Akpojotor、Johnson Eziefula 和 Jon Key。與之前一樣,任何進行購買的藏家都必須簽署同一份合同,即所謂的“Ross-Sutton協(xié)議”。
“合同并不是要阻止人們做任何事情。”Ross-Sutton 解釋道,“它們意在讓人們思考。合同賦予藝術家權力,讓他們意識到‘嘿,我也可以對這些事情提出要求’。這不僅僅是為黑人藝術家定制的——合同也適用于女性藝術家、酷兒藝術家,以及任何有可能被有錢人利用的人。”
Raphael Adjetey Mayne
Blue See, 2020 Ross-Sutton Gallery On hold
可以肯定的是,Ross-Sutton 的收藏家合同并非首創(chuàng)。1971年,藝術商 Seth Siegelaub 和律師 Robert Projansky 制定了著名的“藝術家保留權利轉讓和銷售協(xié)議”(The Artist’s Reserved Rights Transfer and Sale Agreement),旨在賦予藝術家與收藏家互動的權力,也包含了上文提到的15%轉售條款。此外,一些司法轄區(qū)規(guī)定,每當藝術家的作品在拍賣會上交易時,都要向其支付轉售版稅,但這種措施很難在所有國家得到大規(guī)模的推廣。如今,藝術界正受到越來越嚴格的監(jiān)督,而新一代的藏家們也期望他們涉足的行業(yè)能夠更加透明、道德,像“Ross-Sutton 協(xié)議”這樣的措施很可能成為藝術市場實踐準則發(fā)生巨大變化的先兆。
Portrait of Destinee Ross-Sutton, 2020. Courtesy of Destinee Ross-Sutton.
Miguel Angel Payano Jr.Pro Patria (For Country) II, 2020 Ross-Sutton GalleryContact for price
“你不能從法律上改變某人的個人觀點——這種改變必須是一種漸進式的社會效應。” Ross-Sutton 在解釋現(xiàn)行制度是如何“包庇”這些不公平的收藏行為時說道。“從法律上來說,對藝術家的保護幾乎不存在。但如果我們想改變這種狀況、讓相關人員肩負起責任,我們就必須營造起社會問責的氣氛——社會始終比法律更有分量。”
目前,Ross-Sutton 正在策劃她繼《黑人聲音》之后的下一個項目,同時也在經(jīng)手重要的交易。她對外透露,加納藝術家 Raphael Adjetey Adjei Mayne 為在拜登總統(tǒng)就職典禮上表演的詩人阿曼達·戈爾曼(Amanda Gorman)創(chuàng)作的一幅肖像畫,已經(jīng)被印度皇室成員、LGBTQ 權利倡導者、畫廊主阿馬爾·辛格(Amar Singh)捐贈給了哈佛大學。辛格剛剛從 Ross-Sutton 的手中收購了這幅全新的畫作。這次收購有雙重意義:它既體現(xiàn)出 Ross-Sutton 在將年輕藝術家的作品推介給與重要藝術機構關系密切的收藏家時的小心翼翼,也反映出她為了讓自己的畫廊成為他人可以效法的藝術平權榜樣所做出的努力。
Lanise Howard
Unto a Space of new possibility, 2020 Ross-Sutton Gallery Contact for price
她說道:“我認為,我的畫廊將繼續(xù)專注于重塑畫廊主和藝術家、買家和藝術家之間關系,讓人們更好地意識到,我們是如何在世界上運作的,我們的行為是如何影響他人的,以及我們如何能再努力一點,讓別人的生活變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