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1世紀藝術品新市場之潮玩，中國制造到中國創(chuàng)造的轉(zhuǎn)型之物。在藝術品市場上升值到幾十萬、上百萬美日潮玩，他們的包裝盒上大多印有MadeinChina。1928年，美國經(jīng)濟大蕭條時期，單價低廉又能取悅女性的口紅暢銷，從而形成口紅效應。2020年的“經(jīng)濟蕭條”直接關聯(lián)了口罩，導致至少在中國，口紅成了滯銷品…

21世紀藝術品新市場之潮玩，中國制造到中國創(chuàng)造的轉(zhuǎn)型之物。在藝術品市場上升值到幾十萬、上百萬美日潮玩，他們的包裝盒上大多印有Made in China。

1928年，美國經(jīng)濟大蕭條時期，單價低廉又能取悅女性的口紅暢銷，從而形成口紅效應。2020年的“經(jīng)濟蕭條”直接關聯(lián)了口罩，導致至少在中國，口紅成了滯銷品，而幾十、幾百元的藝術玩具因為對精神的治愈作用成了暢銷品，大眾直接把某玩具品牌買上了市。

文化審美的遷移

Sonny Angel是成立于1996年的日本東京的玩具公司Dreams推出的知名公仔

一個初中生的家長，會在孩子考取優(yōu)異成績后，獎勵孩子買一個潮玩。孩子在進行購買時，有自己的喜好與審美，買了之后除了作為自己人生的紀念、陪伴、家居裝飾外，還可以掛到各大購買平臺進行再次銷售，這個幾十塊錢的玩具，依然會根據(jù)市場進行漲漲跌跌，雖然只是玩具，但過程與結(jié)果幾乎無異于傳統(tǒng)市場中的藝術品。

龐大的中國工廠

潮玩與傳統(tǒng)藝術品最大的不同，或許就是創(chuàng)作與制作的分離。目前拍賣市場中最貴的潮玩依然是歐美、日本藝術家的作品，而代表性潮玩的包裝上，都印有Made  in China的標簽，極個別需要尖端手工藝的訂單，則會去向日本。也就是說，傳統(tǒng)藝術品很多都含有藝術家本人的手藝，隨著技術的發(fā)展，藝術家現(xiàn)在很多只是提供想法，執(zhí)行與制作則來自另外一方。 很多初代潮玩的執(zhí)行與制作都來自中國，比如被潮人追捧的梨頭人、初代馬丁等。加工潮玩的中國工廠，也會承接西方節(jié)慶的紀念品，他們按照西方審美與文化背景進行設計與生產(chǎn)，按照不同品控銷售到西方，價格千差萬別，中國工廠只能拿到微薄的成本價格。 這一局面在近期有了變化，有著中國文化背景的玩具，越來越受歡迎。潮玩的本名叫藝術家玩具、設計師玩具，在中國流行的“潮玩”這個詞，帶著濃烈的港風。

1999年，設計師KAWS和日本潮流品牌Bounty Hunter合作推出潮玩“Companion”，限量發(fā)售500個，不僅很快賣光，二手市場還開始了溢價格轉(zhuǎn)讓，開啟了全球潮玩市場。

持續(xù)做展覽讓KAWS熱度與價格不斷提高，圖為展覽“想象中的朋友”（Imaginary Friends）于貝浩登巴黎，2012年。圖片：Courtesy of Perrotin Gallery

1997年香港回歸祖國，一場文化審美的遷移也在悄無聲息的發(fā)生。 這一年，剛剛畢業(yè)的Michael Lau正在香港籌備自己人生的第一次畫展，他的作品多受美國涂鴉與日本漫畫的影響，在主流藝術圈并不受重視。也是這一年，他受香港金屬樂隊亞龍大的邀請為其第三張唱片《Action Figures》（人形玩偶）設計封面，Michael Lau 根據(jù)專輯名稱和樂隊成員的形象，制作了5個12寸人形玩偶，從此對這種小型人偶的創(chuàng)作一發(fā)不可收拾。1998年的香港玩具展，Michael Lau 將自己創(chuàng)作的四格漫畫《Gardener》中的人物以12寸人形玩偶實體化，取名“花園人生”的這組作品成了潮玩市場里程碑一樣的存在。加之日本潮流品牌也在這個時期推出同類型玩具，并銷售一空。這種氛圍帶動了香港眾多設計師，在一定小眾圈層內(nèi)，開啟了潮流玩具的設計、生產(chǎn)與交易。

Michael Lau設計的玩具

Michael Lau《花園人生》

這個小圈子里，有個叫王信明的插畫師。2006年他見到一個雙手拿著水彩筆和調(diào)色盤的小女孩，她可愛倔強的形象打動了王信明。小女孩還跟他打招呼說自己叫Molly，于是一個叫Molly的人偶在這一年誕生，并在那個設計師的小圈子里流傳。

Molly

出圈

這樣流轉(zhuǎn)了10年。2016年，正陷入玩具零售業(yè)困境的北京泡泡瑪特CEO王寧看到Molly，他來到香港找到王信明，買斷了Molly的版權，打算做IP運營。之后，他又陸續(xù)購買了其他香港設計師的潮玩IP，比如龍家升的Labubu。

Labubu

《藝術商業(yè)》雜志在這一年采訪過王寧，當時他還確信自己做的是線下零售業(yè)，強調(diào)的是線下對文創(chuàng)產(chǎn)品的購買體驗。當被問到藝術品購買經(jīng)歷時候，他很細致地聊起自己在國外某個市集買畫的經(jīng)歷，對于購買過程的關注遠遠大于結(jié)果。這種對藝術品購買體驗的執(zhí)念，直接影響了泡泡瑪特體驗式營銷方式，比如盲盒。

村上隆的公司簽約了Labubu的作者龍家升

藝術家的作品IP化，加上盲盒的玩法，都是藝術玩具整體行業(yè)崛起的過程。中國為這種崛起所做的準備，就是巨大潛在購買人群，和全球一流的工廠。 王寧對IP的運營并不是創(chuàng)造性的舉動，潮流玩具和類似的玩法，在這幾年在全球同步增長。弗若斯特沙利文數(shù)據(jù)顯示2015-2019年全球潮流玩具市場規(guī)模自87億美元增至198億美元，并預期將于2024年達到448億美元，中國潮流玩具零售市場規(guī)模由63億元增至207億元，并預期2024年市場規(guī)模達763億元。

潮玩存在于小圈層時，最受追捧的是中國香港、日本以及歐美設計師的作品，硬核、品質(zhì)感都是他們?yōu)樽髌焚I單的主要元素，這個圈子也是男性創(chuàng)作者和客群為主。陳冠希是積木熊的主要玩家，另外重要的潮玩收藏明星還有羅志祥、林俊杰、權志龍、黃子韜等。他們在潮玩上所花費的金額，不亞于與上一輪以李連杰為首的明星圈層在天珠、手串上的花費。

陳冠希與積木熊

雖然都來自設計師、藝術家，但與藝術行業(yè)一樣，作品的審美、文化、制作工藝、產(chǎn)量都不盡相同，潮玩在價格和營銷上的分層也極為明顯。 Molly的出圈是和Molly的原型年齡一樣大小的女性完成的，對玩具造型的感同身受，以及符合自己愿望的不同變裝、游戲一樣的購買玩法，都讓這群年輕人趨之若鶩。Molly一年可以為泡泡馬特帶來幾個億的收入。它和另外4個IP，占了泡泡瑪特年營收的一半以上。 雖然這幾個億的收入，是由一個個59塊錢累積起來的。泡泡瑪特CEO王寧承擔著畫廊主選擇藝術家的角色，并對不同的藝術家與不同的作品制定銷售策略，雖然他也經(jīng)常提一些創(chuàng)作上的建議，但似乎都沒有被采納過。作為Molly的創(chuàng)作者，王信明曾經(jīng)短暫做過泡泡瑪特的董事，退出原因不得而知，但藝術家與畫廊主，總要分開承擔不同的角色。 為了Molly的營銷打造的盲盒運營方式，直接影響了中國各博物館的衍生品銷售模式，考古盲盒風靡一時。2019年淘寶雙十一，故宮文創(chuàng)的旗艦店還在賣口紅，到了2020年的雙十一，故宮文創(chuàng)旗艦店已經(jīng)主推盲盒。

河南博物院推出的考古盲盒

重新定義Made in China

隋建國在民生現(xiàn)代美術館的展覽

看著潮玩購買平臺上，數(shù)不清的玩具價格漲漲跌跌，像極了上個世紀北京馬甸郵幣卡市場，那些每天都在變換價格的郵票與錢幣。受歡迎的藝術家發(fā)行新款潮玩時，在店門口排隊的你，和上世紀在郵局門口等郵票的那些小孩，也并沒有太多實質(zhì)性的區(qū)別。就連你在玩具展上找設計師在包裝盒上簽名的表情，都和上世紀郵票展中找設計師簽名的集郵者一模一樣。 潮玩的工作方法，有點類似傳統(tǒng)藝術品市場中的雕塑，都是立體造型、復數(shù)形式，只是每款潮玩的數(shù)量要遠遠高于一般雕塑。有人認為潮玩只是一段時間的流行，雕塑才是藝術品市場的永恒，但從最近10年的藝術品市場看，雕塑價格整體是往下走的。能夠進入藝術品市場的潮玩只是少數(shù)，高價潮玩都跟它們背后的藝術家緊密相連。他們往往都形成了自己輸出的價值觀與強烈的作品風格，潮玩只是眾多表達形式的一種。但在全球潮玩拍賣市場中，卻鮮有中國藝術家的身影。

隋建國的恐龍

雕塑界的知名藝術家隋建國1999年去日本旅行，在一個小而精致的塑膠玩具上看到了“Made in China”的標簽，非常震驚，因為同樣是“Made in China”，國內(nèi)玩具品牌的質(zhì)量遠達不到這個標準。他發(fā)現(xiàn)玩具不止是一個產(chǎn)品，背后有著深深的文化?；貒螅蛣?chuàng)作了以Made in China命名的恐龍雕塑，隋建國的中國制造，指的是對人的制造，只有把人的創(chuàng)造力培養(yǎng)出來，中國制造業(yè)才能迎來真正的轉(zhuǎn)型。有思想，有文化背景，又限量，算起來，Made in China才是國產(chǎn)潮玩的鼻祖，只是沒有用潮玩的方式運營。 有人認為泡泡瑪特千億上市是個泡泡，泡泡瑪特是不是泡泡還沒有定論，但潮玩或許會陪伴我們一段時間。1959年出生的芭比娃娃一度成為“美國夢”的代表，是美國中產(chǎn)的形象縮影，如今年過60的她已經(jīng)不再是全球玩具的頂流。